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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曲亭?”
太後驚訝的聲音從床帳裡傳來。
站在屏風處的錦瑟點了點頭,低下頭小聲回稟:“這蘇小姐把萬書堂的歌姬、舞姬、甚至說書先生都喊來了。此刻他們一一聚在曲亭,聽從那路過的宮女太監們說,這曲亭一戲的意思還要安和公主的幫助。”
一陣細碎的聲音,太後掀開床帳,好奇的眯起眼睛:“她想做什麼?難不成想在陛下昏迷的時候唱戲?”
“這…奴婢就不知了。”
錦瑟不再言語,沉默的候在屏風處等太後的指示。
從床上下來的太後一臉異色,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神色逐漸變得哀傷、暗淡。
她一身金黃色的裹衣乃是南下價值不菲的蜀錦,她抬手輕輕梳理自己胸前的一縷烏髮,不時竟看見十餘根銀絲。
嫋嫋的白煙繞著風的律動,隨著已燃起而忽明忽暗的香菸頭子一圈一圈的縈繞而上,它正俯瞰著時不時墜落入爐底與底麵的菸灰合二為一的草灰。
如此一個畫麵,竟然太後聯想到自己已經泛白的頭髮。
“…時光荏苒啊。”太後歎息道,“哀家就不去了,若是阿傾胡鬨,陛下此刻的狀況也無法責罰她。再者,後宮除了哀家,誰還能再斥責她呢?”
錦瑟明白太後的意思,上前去把太後扶到了梳妝檯前,用那把用了幾十年的木梳子輕輕梳理太後的頭髮。
“太後啊。”她動作溫柔的梳理著,聲音緩慢又滄桑,“曲亭就像太後您自個封存已久的記憶,您可以忘記、可以不在乎、甚至可以惦記著,但您不能不敢麵對。這就是一個亭子,永遠不可能是當初的蘇楚懷。”
雖然道理是這樣,但太後雙眸如潭卻冇有被這話激起一丁點波浪。
“陳舊的記憶…”
太後抬眸看向銅鏡裡的自己,曾經自己最厭煩自己臉上的稚嫩,因為那會讓她和蘇楚懷隔得太遙遠了。於現在,她最恨自己臉上的塵世與疲憊,因為這是蘇楚懷最不喜歡的模樣。失去的,不再複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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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傾離從未看過萬書堂歌姬百花齊放,共展歌喉的模樣。
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幕,就刻在了還冇有被翻修的曲亭裡,她們各自穿著顏色不一的霓裳裟羅裙。
或嚶嚀、或長歎、或沙啞、或豪氣千秋之感亦或者柔媚撩人。再加上她們柔嫩的指尖掃過懷裡各式各樣的樂器,餘音繞梁不絕於耳便是此感吧?
齊衡沫皺著眉盯著她們,滿是嫌惡:“一群狐媚子!什麼衣裳穿不好,非要露個胳膊在外麵,生怕旁的男子瞧不著嗎?”
她身側的老嬤嬤禮熾自然是永遠第一時間附和她的,陰陽怪氣的捏著嗓子抬高了音量,指槐罵桑:“什麼樣子的地方出什麼樣子的人,誰若是這樣的人,自然是會欣賞這樣式兒的人嘍!”
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什麼地方得罪齊貴妃了,總是不討喜,蘇傾離無奈的搖了搖頭:“自己一輩子不曾擁有的,自然是羨慕。嬤嬤自己不也看的入神嗎?您不妨想一想,自個年輕的時候是否冇有這般大方豁然的展示年輕貌美的自己?”-